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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桂山水间走来“人民教育家”

“人民教育家”国家荣誉称号获得者黄大年。

在新中国成立75周年之际,黄大年被授予“人民教育家”国家荣誉称号。他的名字,再次响彻神州大地。

心有大我,至诚报国。这位从八桂山水间走来、早已享誉海内外的战略科学家、教育家,离开人世7年多了,却始终萦绕在家乡人民的心头。

不久前,广西云-广西日报记者重走了他青少年时期求学、工作过的地方,阅读了他生前的部分自叙笔记,寻访其成长足迹,触摸其精神脉动。

一个绵中有刚、厚道忠实、不虚夸不造作的黄大年,一个打着广西烙印的黄大年,如拼图般,渐渐浮现在我们面前。

游向深海的鱼

泛黄的黑白照,记录下人之初的懵懂——

刚满周岁的小男孩虎头虎脑,不知被镜头外的什么东西吸引,斜侧着圆圆的脸,大眼睛出神地盯着看。照片左上角有行竖体字:秋鱼于五九·中秋节。

小男孩出身广西地质系统的教师家庭。尽管履历表中写着“广西南宁人”,可事实上,他祖籍大新县,生在柳州鱼峰山下的一家医院。由于生逢秋天,“秋鱼”成为他的昵称。

初为人母的妈妈满心欢喜。爱穿碎花裙的她,扎着一对长长的麻花辫,抱着孩子,笑得合不拢嘴。

“小时候和父亲下象棋,他训练我记棋局;读书至半,他会合上书,让我复述刚看的内容;眼前有一堆纸,他会打乱顺序,让我找出哪里是被改过的……”寓教于乐的家庭游戏,使秋鱼养成了热爱生活、善于钻研的习性。

黄大年(后排右一)与家人合影。

身为地矿子弟,受父母工作流动性大的影响,秋鱼的学校很不固定。小学5年,他换了4个地方;初中几乎封闭在离南宁500多公里的罗城牛毕地质中学,半年才能回家一次;高中则就读于贵县附城高中(现港北高中)。读书地点变来变去,但不变的是,他留给老师同学“很好学、学习好”的印象。

“他多才多艺,画画、吹笛子、自制链条枪,全靠摸索,无师自通”,司志刚是秋鱼的同学、一路玩到大的“发小”,对他的故事了如指掌。

用手指做诱饵伸到泥洞里钓黄鳝,胆大心细,屡试屡胜;模仿哪吒的风火轮,在木拖鞋鞋底钉满图钉,蹭着石板走路冒出小火星;创作钢笔连环画,扮说书人讲故事……“点子大王”创意多,秋鱼很受小伙伴们欢迎。

秋鱼,名副其实的“浪里白条”。

泡在家属大院小水塘里,他很快学会了游泳,泳姿还蛮标准。小学四年级,年仅11岁的他,竟然报名参加了冬泳活动,跟大人们一起畅游邕江。

当然,他也调皮淘气。

别家孩子的裤子,一般是在膝盖处打一层补丁,而秋鱼的膝盖补丁是厚厚的三层。这皮实的“装备”让他爬树、下河、趴地上打弹珠更恣意。

“那个年代的孩子,粗放粗养。放学玩累了才回家,有时趁大人睡着了,才敢偷偷摸摸地上床睡觉”,弟弟黄大文笑着对记者说:“我哥免不了挨揍。”

20世纪60年代,中国家庭生活普遍清苦。秋鱼一家省吃俭用,半个月见不着荤腥。好不容易盼到过节,妈妈“奢侈”一回,买来一只烧鸭,舍不得一次吃完,一分为二,半只作为当天晚餐的压轴大菜,抚慰了家人缺油少肉的胃。另外半只计划留着第二天吃,入睡前,妈妈想要收好烧鸭,却发现不翼而飞。叫来儿子问话,弟兄俩一问三不知。妈妈忖度是老大独吞了还死不承认,这么“败家”,气得动手打了他。

这事说冤不冤。烧鸭确是秋鱼拿的,不过并非贪嘴。原来,他的同班好友离家出走,躲在废弃的房子里,已连饿两天。仗义的秋鱼,便把家中美味送给小伙伴填了肚子。

在司志刚看来,少年秋鱼“机智、有侠气”,特别是12岁那年两次非常之举,叫人刮目相看。

第一次,他救了一个人。

第六地质队旁边有座七里桥,同学李忠贵不慎踩空坠河,瞬间被淹没。桥洞水流湍急,小伙伴们都不敢上前相救。秋鱼见状,毫不犹豫地游过去,虽然呛了几口水,还是奋力把他从旋涡中拽了出来。

另一次更危急,救了一群人。

远光中,四五个背着书包的少年走在回家路上。一辆满载甘蔗的拖拉机卡在道口铁轨中间,熄火抛锚了,此刻远处正传来火车的鸣笛声。情急之下,秋鱼迅速脱掉上衣,边挥边喊,迎着火车飞跑。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,火车终于在三四十米远的地方刹停下来。后来,一封表扬信送到了学校,称赞他是欧阳海式的小英雄。

千钧一发,何以冲在前?

司志刚那时就觉得此人不一般。长大后,每当聚会聊起,这位已从秋鱼改称黄大年的老友,面对当年的英勇事迹,总是哈哈一笑。

不为人知的是,黄大年在英国学习工作时,曾有中国女留学生遭小混混骚扰。身材壮实的他,组织当地华人自发成立“联防队”,一下就把对方镇住了。

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,一个有前途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。

谁都不会想到,同饮家乡水、长在西江边的鱼儿,20年后竟漂洋过海,游到了剑桥的康河,游进了大西洋、太平洋深处,游出了“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”的壮丽人生。

一辈子物探,从17岁干起

功成名就的黄大年,身上有一串响当当的名头。但归根到底,就一个行当——物探。

高中毕业后,17岁的黄大年恰逢招工进入驻地在贵港的广西第六地质队工作。由于反应机敏,经选送短训,成为一名物探磁法仪器操作员。冥冥之中,他推开了地球物理探矿的一扇窗,从此一生结缘。

“那时工作充满风险,为采集数据,进行飞机操作,有的同事还牺牲了生命。我额头上的疤痕就是那时留下的。”黄大年曾经回首这段往事,感慨万千。

地质队长年驻扎在荒郊野岭,一日三餐只能吃空心菜,三四个月就要转移一个地方。无论到哪,他都会带上满满的一箱书。在写给司志刚的信里,他从不叫苦,总以美好的口吻,谈论所见所闻。以至于好友心生向往,实地探访后却大失所望。

对物探员来说,做好磁力仪记录是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。一开始,黄大年数字写得不规范,有的大了,超出格子,有的太小,又看不清。他便找来样板记录本对标改正,并把铝饭盒倒扣在桌面,铺上纸,一遍遍练习书写,直到完美无瑕。

如今在第六地质队,仍能看到他当年数据记录本的复印件,字迹清秀工整,堪比印刷体。

随着物探工作经验的不断积累,黄大年的思考也越来越多。这些勘测数据怎么使用?通过网格勘测法收集的数据能找到矿吗?地球深处究竟有多少秘密?

带着满脑子的问号,他主动请教地质队的工程师,想方设法找来相关专业书籍啃读。钻研劲头越来越足,他嘴里时常冒出大家听不懂的“拉普拉斯方程”“傅立叶级数”等名词。

艰苦的野外物探,让他忍不住“想入非非”:如果能够发明制造出先进的设备和技术,让物探工作更轻松更精准更高效该多好;真希望有一套“魔法”,能为国家多快好省地寻找更多宝藏……

黄大年考入长春地质学院。

1977年,国家恢复高考,黄大年迎来人生转折点。

在容县罗屋矿区,他白天翻山越岭忙勘探,晚上点灯熬夜忙备考,复习父亲手抄的学习大纲。凭借较好的底子,冲刺3个月,成功考入长春地质学院(今为吉林大学朝阳校区)物探专业。

大学四年,黄大年埋头苦读,扎实做事。曾经的野外物探经历,更让学习有的放矢。同届毕业生几百人,只有十几人获得留校资格,黄大年位列其中。

负笈他乡的黄大年,每隔半个月就给家里写封信。

不外乎说些趣闻轶事,逗父母开心。比如:吃饭常吃高粱米,集体泡澡堂子。东北的寒冬让南方人大开眼界。有次他洗衣服,没拧干的裤子搭在户外晾晒,一阵风刮来,结了冰的裤腿拍打在墙壁上,生生断裂,他拿着半截裤脚哭笑不得。

“这里地处老风口地区,因此我们不住帐篷,我们住的是地窝子,就是在地下挖个坑,搭木片,盖上土,像防空洞一样,这样很舒适,一点不怕风……”这是1984年他在野外地质勘探时写的家书,字里行间,乐观依旧。

入党志愿书里,他动情地写道:“人的生命相对历史的长河不过是短暂的一现,随波逐流只能是枉自一生,若能做一朵小小的浪花奔腾,呼啸加入献身者的滚滚洪流中推动历史向前发展,我觉得这才是一生中最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。”

“振兴中华,乃我辈之责。”发轫于八桂大地的先进物探梦想,他要逐一实现。

1992年,黄大年作为公派留学生,赴英国利兹大学地球科学系深造,4年后,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得博士学位,信守诺言立即回到母校。不久,他又被派往英国,成为当时从事该行业高科技领域的少数华人之一。

2004年3月,他正在大西洋千米深处与外国某公司开展技术攻关研究,接到了父亲弥留之际的电话:“我理解你的处境。爸爸希望你记住我给你讲过的那些故事、那些人,无论怎样,你可以不孝,但不可不忠,你要记住,你是有祖国的人!”

儿时父母口中的“秋鱼”,把自己关进黑暗的大海下,头埋在被子里,放声痛哭。

两年后,同样的试验又从潜艇搬上飞机,黄大年又在忙碌。母亲突然病危,念叨着“要是在国内,就能见上一面了”。

他又没能看上母亲最后一眼,心如刀绞。

就这样步履维艰中,黄大年凭借惨痛的付出以及出色的才智,历经十几年打拼,终于在海外闯出了一片天,成为由牛津、剑桥优秀人员组成团队的带头人,取得了多个世界领先的科研成果,被誉为世界航空地球物理顶级科学家,成为这个领域的探路者和引领者。

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。

2009年,祖国一声召唤,黄大年毅然放弃国外优越条件,回到母校全职任教,担任吉林大学地球探测科学与技术学院教授。

从东到西,从西到东。洄游的秋鱼,与千千万万个海外赤子一道,穿越地球上最广袤的水域,踏上21世纪以来最大的海归潮,在太平洋西岸找到温暖的栖息地。

向深地、深海、深空进军。

回国后,黄大年带领400多位科学家创造了多项“中国第一”,用七年时间破解了高精度重力梯度探测装备等多个方面的技术难题,让中国在航空地球物理领域实现了弯道超车,达到世界领先水平,为“巡天探地潜海”和国防安全作出重要贡献。

国外某知名媒体评论说:黄大年回到中国,足以让某国的航母演习舰队后退100海里!

想做这样的老师

而后的事,大家都知道了。

这条努力洄游的鱼,总担心慢一点就落后于国外同行,迫不及待把自己的所学所能奉献给祖国。他以百倍的热情和强度,夜以继日地拼命工作,“没人强迫,只是自找,总想干完拉倒,结果没完没了”。

他在微信朋友圈曾这样写道:“没有‘心情的阳光’和聊以自慰的‘艺术陶醉’,就不会有始终如一的坚持,初衷不变,童心难改。幸运的是,回归母校与诸位知根知底的伙伴为伍,一路走来开心愉快,走多远算多远,倒下就地掩埋。”

一语成谶。

2017年1月8日,黄大年积劳成疾,在长春逝世,享年58岁。后来,他的事迹传遍大江南北。

7年后,党和国家又一次给了他极高的荣誉。人们不禁想问:“人民教育家”到底是怎样炼成的?

答案有很多。

熟知他的亲友们,给出了一个必不可少、难以辩驳的回答:“遇到好老师是人生的幸运。幸运的黄大年,又把这份幸运传递给了学生。”

13岁的黄大年,与同学们从柳州搭乘客船,再辗转坐上小木船,经过一天一夜的舟车劳顿,才到达位于罗城乡下的地质职工子弟寄宿初中。

校长杜冠宇、班主任黄先荣夫妇俩,是典型的老一代知识分子,爱国、单纯、有情怀,对孩子们疼爱有加。学习上循循善诱,生活上悉心照顾。孩子们喜爱游泳,杜校长并不禁止,默默坐在江边守护。滔滔的柳江水,见证了师生情谊。

最触动孩子们的是,两位老师毕业于长春地质学校,曾经参与大庆油田的勘探工作,每每讲起过往经历,豪迈之情溢于言表。

“是那山谷的风,吹动了我们的红旗,是那狂暴的雨,洗刷了我们的帐篷。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,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……”哼着电影《年青的一代》主题曲《勘探队员之歌》,黄大年深受感染,暗暗发誓长大了也要为祖国找宝藏。

上高中后,老师鼓励体育锻炼,黄大年迷上打篮球。活跃的他不满足在学校里开赛,主动联系周边单位开展友谊联赛。农场、农技推广站、地质队……接触过的联系人都夸他口才好,态度真诚,每次外联都满意而归。

在长春地质学院,黄大年遇到了两位偶像级老师。

“两年的物探工作经历,让大年的学习紧迫感、目标性跟其他同学不一样。”大学师弟张文举作为挚友之一,常与他交流,“教重力课程的女老师申宁华瘦瘦小小,但学识渊博,严谨踏实。大年遇到难题就向她请教,每每折服于老师精彩透彻的讲解。所以大年总说,申老师无比高大,很有分量。要做就做这样的老师。”

校领导孟宪来老师为人刚正,业务一流,待人真诚。就算最不起眼的普通学生,毕业20多年后,孟老师都能准确说出对方的名字。

据张文举回忆,由于对东北的极寒天气预估不够,黄大年带去学校的被子很薄,衣服也不够。孟老师亲自给他缝被子,还买了棉衣,“大年备受感动,很崇敬孟老师。他当老师后,也是心里想着学生、关心学生,这就是传承”。

当年公派出国前,黄大年专程去看望了已从学校调到地质矿产部的孟宪来。在老师的办公室里,他郑重地说:“请祖国放心,我一定会回来的!”

吉林大学地质宫五楼507办公室,是黄大年回国后的办公室,那里曾常年透出彻夜不灭的灯火。

“一定要出息,出息了一定要报国。”他对科研要求几近苛刻,脾气很大,面对不认真的人或事,有时愤怒到把手机摔在地上。

但与对科研的“严”相比,黄大年却是学生们眼中的“慈父”。夏天,他让学中医的妻子给学生们煮绿豆汤;雾霾天,他给同学们准备口罩;科研平台位于顶楼,冬冷夏热,他给每个房间配备电风扇和电暖气……

“每位学生都是一块璞玉,教育必须因材施教、精心雕琢。”他在随身携带的电脑里,为团队的每一名学生都建了独立的文件夹,里面放着他们交上来的读书报告和学习笔记,甚至还有为他们“私人订制”的人生规划。

有学生喜欢数学和编程,黄老师帮忙搜集资料;有学生对无人机感兴趣,黄老师出钱给买航模、还资助考取无人机驾照。在学生们心中,黄大年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学术权威,而是一位循循善诱的长辈、一个推心置腹的朋友。

沿着黄大年的足迹,越来越多像他一样的“科研疯子”拿起了接力棒,在“重力梯度仪研制”“油气多元勘探理论与开发”“空-地电磁、重磁探测技术”“非常规油气勘探”等研究方面取得重要进展。

最后的遗憾

无论从南疆到北方,还是从长春到伦敦,黄大年都“游”过了一条长长的路。

他的肠胃里,装过东北的饺子、高粱米饭,也装过英国的牛排、羊角面包。但他的味蕾,最惦记的还是酸辣爽口的米粉。中学同学吴月红记得,2014年那次同学聚会,黄大年一口气吃了三大碗。

在英国,黄大年很想家。朋友、老乡到访,他只要有空都会热情款待,车接车送。一来二去,好客的名声传开来,一些留学生有困难都找他。

父母过世时没能赶回来见他们一面,这是黄大年心中永远的痛。回国工作后,每年清明,他都回南宁给父母扫墓。带着鲜花、果品和满肚子的话,他在父母墓碑前一待就好久。家人都默契地避开,让他独自倾诉。

他有着浓浓的广西情结,一直想为家乡做点事。

广西缺油少气,北部湾海域探测开发成为他心心念念想做的事。在吉林大学任教期间,他忙前跑后,组织东北石油局、地质科学院和吉林大学的专家,4次到北海实地查看。

“北部湾的专业资料大年很熟悉,都记在脑子里。他带队到北海现场,不用看地图也能介绍相关情况。”多年前已到广西发展、4次负责接待调研团队的张文举说。

当时黄大年认为,北部湾海域藏有数量可观的可燃冰,蕴含着丰富的石油、天然气,但具体埋藏深度还有待科研项目立项后测量。为此,他利用个人影响力,积极争取项目、资金。“一旦探明深海家底,其经济价值无可估量。”

为了增加同行交流的机会,黄大年生前多次提出每年给广西地矿系统举办一次学术讲座,分享国内外地探最新研究成果。

“打个比方,如果你想检查身体有无异常,一般会到医院拍CT,我研发的微重力物探方法通俗解释就是给地球、给海洋、给地壳做CT检查的技术,通过分析异常图像,可以高效精准地进行地质找矿及进行海洋安全监测。”在2016年举办的讲座上,黄大年口才好,视野开阔,前沿资讯信手拈来,在地矿系统掀起了一场头脑风暴。

时任广西地矿局副局长战明国对此仍记忆犹新:“我们还期待着第二年再次聆听黄教授的真知灼见,没想到……”

精疲力竭的鱼儿,留给故乡大海无尽的遗憾。

曾几何时,为了打消学生顾虑,吸引更多人报考他的研究生,黄大年常常描绘一个蓝图:“有先进技术加持,物探工作其实就是喝两杯咖啡那么简单。比如,用无人机做物探,遥控放飞后,悠然喝完一杯咖啡,无人机就把勘测范围的数据拍摄好了;然后再喝一杯咖啡,安装有特殊软件的计算机就把相关数据处理妥当。”

如今接受媒体采访,追忆这一幕的司志刚,突然脑补了一段蒙太奇画面——这头是气定神闲、稳如泰山的师者大年,那头是翻山越岭、求知若渴的青年秋鱼。

“好兄弟,尽管你生前低调,但我隐约猜到了,你心中其实一直有个只做不说的中国梦。”(广西云-广西日报记者 李新雄 魏 恒 通讯员 苏世峰)

(本版照片由黄大年家人提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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